网恋25年 钢铁丛林里的孤独还能如何纾解？

“我轻轻地舞着，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你投射过来异样的眼神。诧异也好，欣赏也罢。并不曾使我的舞步凌乱。因为令我飞扬的，不是你注视的目光。而是我年轻的心”。

痞子蔡用国音二式输入法打下这些文字时估计怎么也没想到，他记录下的不仅是对曾经恋人的感情，还有一整个网恋时代的缩影。

1998年4月，中文互联网早期的门户网站“碧海银沙”悄然接入聊天室功能，为当时的国内网友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社交大门。同年，中国第一家网吧也正式开业，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通过“大脑袋”屏幕了解这片全新的虚拟世界。

根据官方统计，聊天室上线仅一个月时间，碧海银沙就迎来了超过1400万的注册用户，当时热门网站的日均访问量都在一万人次左右，但碧海银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日均在线人数都能达到4万人次，火热程度可见一斑。

公共聊天室的出现，打破了互联网早期点对点的联络方式，而碧海银沙根据城市和兴趣爱好区分聊天频道的设计，也间接在陌生人之间预设了聊天主题。

在这其中，以交友为主的“缘分天空”频道最受欢迎，在那个相亲交友都是本地中介公司热门业务的年代，这个版块也让很多人得以窥见红娘背后的世界。

痞子蔡也是在这个时候“入坑”网恋的。

内向的他接触了互联网之后如鱼得水，立马成为虚拟世界里一个侃侃而谈的少年，进而很快用自己塑造出的人格魅力俘获了“轻舞飞扬”的芳心，可惜好景不长，在现实见面没多久，轻舞飞扬就被一场车祸夺去了生命。悲恸欲绝的他在互联网用文字怀念起曾经的浪漫时光，《第一次亲密接触》应运而生。

同年，中央电视台播出的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更是反映了网恋在当时社会中的地位，两个主角通过ICQ相识的爱情经历，在当时显得既时尚又浪漫。而地球另一端上映的电影《电子情书》，也在同一时间演绎着网络时代最初的爱情童话以及互联网时代的“傲慢与偏见”。

聊天室并没有火热太久，就被纷至沓来的网络游戏和开始支持视频聊天的QQ抢走了大部分市场，加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触网”，网恋“自我革命”的帷幕也在即时通信和网络游戏领域缓缓拉开。

没有任何一个互联网老炮能够否认《劲舞团》在互联网历史上的影响力。

这款游戏所衍生出来的文化符号和社会新闻，比其本身影响力还要广泛得多——就算你刻意回避有关它的任何新闻，那也大概率躲不过当年网吧里突兀地敲击空格的声音。

作为一款容易上手的休闲类网游，《劲舞团》比同期其他产品更能吸引到女性玩家的注意力，而游戏后续推出的情侣系统，更是将整个线上环境变成了大型网恋社交现场。

相比于几年前的文字聊天室，《劲舞团》通过更为直观的方式，让玩家产生在现实与真人互动的“错觉”。虚拟形象可以随意打造，聊到兴起还能拥抱对方，这些在现实中看起来稀松平常的设计，在当年却俘获了许多少男少女的心。虽然在网游里与玩家维系某种关系通常需要耗费游戏币，但那种被人围观称赞的幸福爱情，却不是现实中可以单纯用钱来换来的。

除了这种刻意营造社交氛围的游戏，以《魔兽世界》为代表的MMORPG在网恋领域也不甘示弱，相比于以时装和聊天为主的社交方式，一起下本的“战友情”仿佛显得更加牢不可摧且弥足珍贵。

同样不可否认的是，有那么几年的时间，各种公会和相关论坛中流传的或感人或浪漫的故事，许多都来源于艾泽拉斯，比如著名的爱情故事“逐风者之剑”。

在60级时期，一个女牧师因为家人去世选择AFK，在下线之前，特意给游戏中喜欢的男孩送了一把由一百个奥金锭铸成的红色雷霆之怒·逐风禁锢者之颅祝福之剑，让全服都为之震撼。

在当时的版本中，奥术水晶是挖矿的副产物，非常稀有，市场价稳定在40G左右，而当年点卡的售价也不过是250G左右。不仅如此，想要合成奥金锭的话，还需要2个瑟银锭和1个奥术水晶，可想而知女牧师经历了怎样的辛苦，才最终融合了一百个奥金锭。

曾有媒体指出，在角色扮演玩法风靡全球初期，许多人更偏向于在游戏中扮演真实的自己，这让彼时的互联网类似于乌托邦，在这个与现实不同的次元，陌生人都在释放和接收着善意。

不过在阳光的背后，阴影也相伴而生。

网恋的十字路口

如果将网恋是一款Steam游戏的话，估计只能收到“褒贬不一”的评价。很显然，除了浪漫的爱情，网恋也有着不小的争议，诸如“劲舞团堕胎门”等事件，也在不断降低着人们对网恋的期待。而随着近年来LBS技术的广泛运用，高效率的App交友方式，也让整个社交过程变得愈发简单粗暴。

比如今年推出的模拟约会游戏《餐桌物语》里，就模拟了当代社交软件中流行的筛选方式。

与现实不同的是，这款游戏并没有模拟搭讪环节，玩家对谁感兴趣，谁就会立马响应约会邀请，而整个约会过程就像是AI监督康复病人进行动作训练，对方全程只会像小学生一样把手在桌子上叠放，然后提出各种各样看似简单的需求，比如点上蜡烛，或是倒杯红酒。

日常能够完成这些动作的手，在鼠标的控制下变得不听使唤，碰倒杯子是家常便饭，好不容易把瓶口送到杯子上方却又因为误操作扔掉了瓶子，全程对方没有任何反应——除了用表情来评价你的动作如何。而如果你拒绝这场约会，对面甚至还会大发雷霆。

尽管游戏在宣传影片里使用了“脱单战役，不要搞砸”等令人热血沸腾的口号，不过游玩下来，《餐桌物语》更像是一款考验单手狗耐心的“服务员模拟器”，它不仅没帮助人们增强社交信心，相反还让很多玩家开始怀疑自己。

而另一款由游戏《复体》导演保罗·拉希德操刀的全真人浪漫喜剧游戏，则更像那么回事。

在今年英国疫情期间，为了满足大家对于出门约会的渴望，拉希德开发了这款《五个约会》（Five Dates）。

顾名思义，游戏请来了五名演员扮演约会对象，而玩家就扮演因为疫情隔离在家太过无聊，所以选择尝试用社交App的男主，然后开始与五个人“斡旋”的故事。

游戏设计了多种对话分支选择，并录制了共计766个对话片段和多重结局供玩家探索。相比于Galgame的约会模式，这种可以看到真人并且能天南海北畅聊的游戏，收获了许多人的好评。

而与游戏不同的是，这种看似搞笑的约会，往往不尽如人意。

畅销小说《查令十字路84号》译序中曾写道：“一旦交流变得太有效率，不再需要翘首引颈、两两相望，某些情意也将因而迅速贬值而不被察觉”，而社交效率的提升，虽然让每个人在单位时间内可以发现更多目标，但这也在一定程度上牺牲了社交深度，放弃了深入了解对方的机会，甚至还带来了潜在的安全隐患。

在媒体和论坛中，有关网恋的问题近两年也越来越多。在豆瓣“反网恋协会”里，每天都有很多人分享在各种交友App上遇到的奇葩轶事，让人看着哭笑不得。

相比于被欺骗感情，无孔不入的诈骗团伙也在透支着社会信任。比如近两年来流行的“杀猪盘”，就是用教科书般的搭讪技巧，不仅骗取着对方的感情，最后还将手伸进他们的钱包。

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网恋不该成为互联网社交的终极目标。正如那句早期互联网流行的顺口溜一样，“你永远也不知道网线的另一端是人还是狗”，屏幕后方被层层包裹的人设看似美好，可能真相比残酷的现实还要丑恶。

对于互联网中更年轻的群体来说，网恋仿佛正向着“嘴瘾”时代迈进。

据美图发布的《00后移动社交行为报告》显示，由于社交链并未完全成型，00后对陌生人交友的接受度空前之高，并且有40%的社交诉求集中于“扩列”。这些年轻人对互联网有着一定的了解，所以并不奢求一定要与网友见面或者建立关系，能够遇见拥有相同爱好，甚至只是每天定时给QQ空间点赞的人就足矣。

除此之外，“连麦”也成为了年轻人互联网社交的主要形式，很多以辅导作业为名的QQ语音聊天申请，其背后都是一个个孤独的灵魂。而相比于网恋来说，这样的网络社交方式目的性更强，也更加纯粹。

而在大人的世界里，时代也在悄然发生变化。比如曾经“网恋重灾区”游戏领域，一些产品就从依赖社交系统提升用户黏性，转向真正为玩家提供类似现实的恋爱体验。

以《逆水寒》为例，在该游戏中，两位玩家从确认关系到最终结婚，相较于传统游戏，增加了许多贴近现实的环节与场景。

比如游戏模仿古代“比武招亲”的规则和形式，通过1V1或者3V3的战斗玩法，让更多玩家“不打不相识”，实现现实生活中以武会友的愿望。

比如在结婚之前，双方需要前往“谪仙岛”，来聆听一段他人的爱情故事。在两人真正确认彼此心意之后，才能互换结婚信物。在此基础上，游戏也遵从古代习俗，加入了合算八字，择黄道吉日等步骤，将结婚的仪式感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得益于《逆水寒》优质的画面表现，新人婚礼现场也布置地极其华丽。云端之上的灼灼花海，如同光芒高照的红烛。若是第一次参与婚礼的玩家，很容易就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

在现实中恋爱和结婚，更多地是两个人以及背后家庭的事情。而在游戏里，两位新人不仅能在结婚之后获得非常醒目的配饰，还能在婚礼之后开着花车在地图中游行，将喜悦传递给更多玩家。

这种设计除了让新人得到更多来自陌生人的祝福以外，也在潜移默化地维系着玩家之间无形的纽带，让游戏环境变得更有温度。除此之外，婚后的两位玩家还可以共同生活在一个庄园中，如同现实夫妻婚后生活一般，两人可以共同布置维护线上的“家庭”。

可以看到，相比于同类游戏简单的婚姻系统，《逆水寒》为玩家的婚姻提供了贴近真实的“一条龙”体验。即使两方玩家无法走入现实的婚姻，这种游戏中的结婚体验，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人们对恋爱与结婚的渴望。

值得一提的是，《逆水寒》最近推出的等级封顶机制，也变相降低了女性玩家的上手门槛，可以预想到，未来逆水寒玩家无需将大部分精力放在日常任务和等级提升之中，满级之后能够拥有更多时间，放慢匆匆的脚步，与周围的玩家打打招呼。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在这个立足于古代中国的世界里，也能诞生出别样动人的爱情故事。

25岁“高龄”的网恋，即使在今天也充满着不确定性。钢铁丛林里生活的年轻人，即使有着强大的自立能力也依然无法摆脱孤独这个“恶魔”。不过，社交方式的变化，以及游戏行业的发展，一直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每个网民的社交习惯，保护着每个人的社交安全。

在未来，网恋形式可能将会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不过当下来看，游戏中愈发真实的世界，也为我们的“分身”提供了另一座看似不错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