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巴尔干半岛西南方向的欧洲小国阿尔巴尼亚,面积2.8万平方公里,人口不足300万,几乎是欧洲最为贫穷落后的国家,在今天的世界格局下亦毫无存在感可言。其“国家特色”是遍布全国的地下堡垒和碉堡,从乡村到城市,高山到低谷,海滨亦或是滩涂,大量由钢筋水泥建筑而成的圆形建筑都随处可见,堪称别出一格。
从规格来讲,碉堡有明碉、有暗碉;有暗道密如蛛网、多达几十个一群的群碉,也有孑然兀立的独碉;有能藏兵数百、附设粮仓弹药库的指挥大碉,也有仅能勉强塞进一人的单兵碉。最常见的则是直径3到4米、半掩埋式的圆碉。
这些碉堡都是用优质的钢筋水泥建造而成,据说当时平均造价达到250美元(50年前),总耗资在1.75亿美元以上,人力、物力更是难以计数,一座碉堡的耗资耗材足可建造一套标准的两居室住房,总建筑面积则几乎可以将全国男女老幼一并入住。
当然,住不进去肯定是行不通的,且不说环境阴暗潮湿,归属权亦在于军方,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些无厘头的建筑垃圾明显是用于军事防御的,私人岂能染指?但俗话说凡事都该有个度,当年的阿尔巴尼亚可谓一穷二白,靠着国际援助方可勉强度日,此等行为怕是连秦始皇在世也要叫一声“大哥”,阿尔巴尼亚人究竟因何而大兴土木呢?
事情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作为巴尔干半岛上的古老居民伊利里亚人的后裔,阿尔巴尼亚民族在漫长的历史中一直饱受蹂躏,从罗马帝国到拜占庭帝国、保加利亚王国、塞尔维亚王国和威尼斯共和国... ...征服者一直在变,唯一不变的便是他们被奴役的处境。
直至二战前后,一位叫恩维尔·霍查的人带领阿尔巴尼亚人先后打败了法西斯意大利和纳粹德国的侵略军,又在苏联的帮助下建立了阿尔巴尼亚人民共和国,自己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国家领导人。
身为社会主义阵容当中的一员,霍查对斯大林极为崇拜,跟号称“巴尔干之虎”的强邻南斯拉夫联盟亦颇为合拍。鉴于其南接希腊,西与意大利隔海相望的地理位置,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欧洲社会主义阵营的桥头堡,号称“明灯”。
▲霍查与铁托
但“明灯”很快显露出思路清奇的一面:1948年贝尔格莱德和莫斯科闹翻之后,阿尔巴尼亚果断在当年与南斯拉夫断交并清洗“特托分子”;而斯大林死后赫鲁晓夫上台并批判前者,霍查又与苏联决裂并与苏联断交;到1978年时又与中国闹翻,算是完成了与社会主义三强红脸的帽子戏法。
这么个“怼天怼地对空气”的奇葩,想来与数千年的缺乏安全感不无关系,也跟霍查的“大阿尔巴尼亚”雄心息息相关,他一直主张按照族裔的分布来重新划定国界,建立一个更大的阿尔巴尼亚族国家,故而给人感觉与印度和韩国的风格有些相似。
至于霍查本人,其统治了四十年的阿尔巴尼亚被人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来形容:
一盏红绿灯:车少。二牛抬杠:牛车是主要交通工具。三群当道:牛群、羊群和鸡群。四处碉堡:以碉堡武装保卫祖国。武警林立:警察和便衣警察多。六亲不认:霍查多疑,法律连坐。七窍不通:闭关自守,自绝于世界文明。八面威风:霍查做派。久久不变:体制僵化。十分落后:欧洲最贫穷的国家。
▲斯大林与霍查
从行文来看,上面这段应该是来自中国网友的编排,但从事实来讲也差不多,能得罪的一个没落下,阿尔巴尼亚几乎实现了20世纪的“闭关锁国”。霍查多次宣称“阿尔巴尼亚是唯一的社会主义国家”,他把斯大林的学说奉若神明,贯彻于阿尔巴尼亚的“阶级斗争”实践之中,利用铁腕手段控制着“山鹰之国”的党民们,执政期间进行了多次残酷的大清洗,无数昔日同僚和战友被从肉体上消灭。
至于那些漫山遍野的碉堡,说来与说来也跟中国不无关系,当年我们在“广积粮、深挖洞”的时候,霍查也跟着提出了“提高警惕,严阵以待,一手拿镐、一手拿枪,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政策。随后阿尔巴尼亚开始全国总动员,集结全国的物力、财力、人力,用于在全国修筑碉堡,以应对苏联和美国的威胁。
▲当年能抵御原子弹袭击的高层专属地堡,今天已被改装成了博物馆
总之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阿尔巴尼亚一共修建了高达36万个碉堡且极为坚固,堪称一道别致的马奇诺防线。当然,后来随着霍查在1985年去世,贫穷动荡的阿尔巴尼亚在东欧剧变中改弦易张。再后来苏联的解体和强邻南斯拉夫的分裂,以及2009年“顺势而为”加入北约,这些碉堡终于变得百无一用,甚至成为了国家发展的障碍。
拆除是不可行的,毕竟碉堡大部分修筑在地面之下,建造时又不惜成本,当年科索沃驻扎的北约部队曾帮助拆除,各国军队动用了推土机、吊车、挖掘机等重型设备,费了偌大的力气,也才清除了几百个,最后不了了之。
时至今日,阿尔巴尼亚的碉堡大部分仍存在,或成为改造的房屋,被改成仓库或羊圈,有的被充作小卖部或蘑菇房,风景区的一些碉堡被有钱人用低价买来,稍作装修便当作别墅,或对外开放的碉堡酒店,倒是冬暖夏凉别具情调。
城市边缘的碉堡则被进城打工的农民占用,形成“碉堡版”的打工村。一些“卖相”不好、或地处偏僻的碉堡往往也能发挥余热:有些被改造成厕所供路人“方便”;有些则成为热恋情人幽会的伊甸园;有些靠近边境的废弃碉堡,更成为偷渡者的藏身所,甚至是通向境外秘密地道的开挖起点。
当然,绝大多数碉堡由于位置偏远,环境恶劣,数十年来都无人青睐,成为毫无用处的建筑垃圾。隐藏在草丛中的铁灰色圆雕就像一只只静止不动的大乌龟,趴在那里窥视着过往行人,远看则如同散落的坟丘,在静静诉说着一个民族的不堪回首。
▲是否是中国制造,有待考证
总之,不管喜不喜欢、认不认可,三十多万个碉堡的存在已经成了阿尔巴尼亚文化和生活的一部分,任何国家的游客都会选地方“打卡”,阿国人也穷尽想象力地发挥着其剩余价值,他们最著名的旅游纪念品便是碉堡式烟灰缸,这种烟灰缸用大理石做基座,顶上倒扣个穹状防尘壳,合在一起,酷似真正的阿尔巴尼亚圆雕。
或许,今天的阿尔巴尼亚民族已经部分放下了当年的心结,在北约的庇护下也算找到了些安全感,他们能够做的,便是安安心心过些小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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