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为灵魂乃天然本质——宫中奇先生中国画创作访谈录

宫中奇，1949年生，南京师范学院毕业。擅长山水画，兼作花鸟画。画风朴实敦厚，雄秀兼备，于传统中出新意，形成了自己独特风貌，2008年评为南京市优秀画家。现为中国美协敦煌创作中心创作委员，南京市文联委员、文联书画研究院研究员，南京山水画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南京书画院特聘画家，南京市政协书画协会副秘书长、南京东慈书画院院长。

笔墨为灵魂天然乃本质——宫中奇先生中国画创作访谈录

访谈时间：2020年的秋天
具体地点：古都金陵主城区内
参与人物：画家宫中奇先生、特邀嘉宾俞律先生、本刊记者周和生
交流方式：网络联通隔空对话

［记者］当前，中国画坛流派纷呈，各种画法亦层出不穷，真可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请问宫先生，根据您的创作风格，您应该属于哪一个画派呢？
［画家］画派是根据某个画家群所具有的共同的用笔、用色以及用墨的特点，后人将他们归结成为的一个流派，近现代最具有影响力的画派有：以任熊、任薰、任伯年、任预为代表的海派，以高剑父、陈树人、赵少昂、黎雄才为代表的岭南画派，以赵望云、石鲁、何海霞、方济众为代表的长安画派，以及中国美术史上距离我们时空最近的，以傅抱石、钱松喦、亚明、宋文治、魏紫熙为代表的新金陵画派等。
由此可见，画派形成有两大因素，一则是社会环境发展的必然成果，诸如一个地区或一个时代或有一群人，应运社会创作意识而有共同的理想者；再则是画理画风相近，甚而有师承的关系者。前者是自然的聚合，后者则有人为的因素。

我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始学花鸟，兼学山水，老师是胡国仁先生，他与李味青、赵良翰、张正吟、韩少婴先生等，现在才被部分美术理论家称之为“新金陵花鸟画派”；其后由南师大中文系洪桥教授先生引荐，拜美术系黄纯尧教授为师，他当年创作的《银线横空谱新歌》，曾布置于上海南京东路朵云轩的橱窗里。虽然黄老与新金陵画派诸老创作的作品，本质上没有多大区别，但在《新金陵画派五十年》这本书中，他只能归类于“新金陵画派的书画友军阵容”之列。
我这么一说你可能就懂了，画家个人健在时是不好说明自己是属于什么画派的，包括称自己是什么王在内，这只能由后人来归纳、总结或认定。
话说回来，中国画目前虽然进入了流派纷呈的多元化时期，但传统形态中国画的地位始终是稳固的。当然，中国画必须创新，每一位中国画家都必须努力创新。

［记者］您如何看待创新？一个画家在学习传统的同时，怎样才能借鉴前辈大师的创新经历，融入到自己的创作之中呢？
［画家］我们进入历史长河里去看中国画的变革史，无不饱含着肯定与否定。在肯定和否定中，中国画曲折地反映了它的时代性和个性。这其中，“变”是发展的动力。就现代的中国画而言，黄宾虹以其浑厚华滋成了山水画新面貌的一块里程碑。黄宾虹、潘天寿、黄秋园、陆俨少等传统型山水画大师就是站在前辈大师的肩膀上，用自己的阅历、学养滋润着笔墨，在前辈大师的笔墨程式上创造、总结出了属于自己的新的程式，在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丰富精神食粮的同时，奠定了自己的大家地位。他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走的是一条中国画自身创新的道路，成为许多后来者的学习榜样。尽管画家们一直强调观念要更新、技法要更新、图式要更新，但不争的事实是，中国画在传统基础上的创新是非常成功的，否则也不会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

［记者］作为源远流长、名家辈出的金陵山水画家中的一员，您对古代画论有何自己的见解？
［画家］在金陵作画，自然有六朝烟水的滋养。金陵是中国山水画诞生之地，东晋顾恺之《论画》开头便说：“凡画，人最难，次山水。” 南齐谢赫《画品》中提出的“图绘六法”，也诞生于金陵。“六法”既是我国古代绘画实路的系统总结，同时也是古代品评美术作品的重要标准和美学原则。这其中，“气韵生动”是放在第一位的，个中含义似乎是生而知之，“骨法用笔”是放在第二位的，这意思是要求画家作画如作书，用笔是写，不是描。这是要经过艰苦练习的，中国画重传统就离不开笔墨。

我画山水近五十年，七旬回顾，经历了多个肯定、否定的过程，但始终重传统、重笔墨。对王蒙、沈周、石涛、龚贤诸先贤尤为敬仰，故变来变去始终摆脱不了他们的影子。近几年抽出时间到大巴山、长白山、贵州赤水河及赣、浙、皖写生，颇有感悟，归来后也创作了一些有新意的作品，真正体会到“传统——写生——创作”是创新的必经之路，所谓笔墨不是空洞的，笔墨形式与表现内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是相辅相成的。新技法、新图式固然离不开新观念，但也必须要有正确的途径。

［记者］交谈中您始终强调“笔墨”二字，这使我想到有关笔墨的两句话，一是吴冠中先生的“笔墨等于零”，另一是清代画家石涛的“笔墨当随时代”，您对这两句话有何见解？
［画家］吴老在文章中是这样阐述的：“脱离了具体画面的孤立的笔墨，其价值等于零，正如未塑造形象的泥巴，其价值等于零。”他所说的“笔墨等于零”是有前提的，这个我就不用解释了。
“笔墨”在汉语中是多义的。而且这种不同的含义是在历史的演变过程中逐渐展开的：首先笔墨是一种绘画工具；其次笔墨是一种绘画技法，以及一些准则；第三，笔墨是一种引申义，即指画家的修养和绘画作品的某种境界。所以，在石涛提出的“笔墨当随时代”中的“笔墨”，应理解为这几项关于笔墨含义的综合，即综合了画家的修养、才能和技巧的绘画客体的代名词。前面我所叙述的求学之路，可以说，我的笔墨基础多得于胡，构图气势多得于黄，风格溯源，则更喜石涛，故画中常有石涛意味。但我认为所谓传统上的笔墨与创新，不必太在意什么时代性，譬如说王羲之的字，现在来看水准依然很高，这就是打破时空的典型范例。

另外，画家也不可过分刻意追求个性，因为每个人的个性既有先天性遗传因素的成分，又有后天实践和认识中产生、变化的成分，所以个性是追求不来的，只能因势利导，水到渠成。更不可以为别人不懂，而故作姿态欺世。所以，我最后所要说的两句话是：笔墨为灵魂，天然乃本质。谢谢！
［记者］德高望重的俞律先生是我们这次访谈的特邀嘉宾，俞老是作家、书画家，也是一位曾经跟名家学过戏曲的票友，展现您老吟哦风采的21集电视文化系列片《金陵吟》，最近刚刚获得市委宣传部颁发的南京市第十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俞老和宫先生是忘年好友，在东慈书画院举办的慈善义卖会上，经常能欣赏到你们捐出的书画精品，现在我们想了解俞老对宫中奇画作的简评。

［嘉宾］徐悲鸿先生曾说：“西方画乃西方之文明物，中国画乃东方之文明物。”宫中奇是画中国画的，积数十年创作之经验，近年来屡变，形神都变出新意来。然变前尊重传统，变后也仍然尊重传统。这种变是中国型的自发，也是中国型的自觉。看不出其中借鉴了什么西方画的因素，可以说，如果世界上不存在西方画，它也会变出现在的样子来。他的画是纯传统的，在传统中变，越变越美，所以今人理解、喜欢，古人如果还活着，也会理解、喜欢！

简单地说，以笔墨为灵魂，方是传统；以天然乃本质，方是底色。宫中奇的笔墨是经过苦练的，构图则是趋于造化，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所以，他的美术生涯是很成功的，作品非常具有东方文明的特色。
［记者］好的，访谈到此结束。谢谢年逾古稀的画家！谢谢九十四岁高龄仍熟练使用手机微信的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