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时刻，金正恩就外交表态，罕见措辞释放什么信息？

据朝中社8日报道，朝鲜劳动党委员长金正恩前一日在劳动党第八次代表大会上就外交发展方向和政策立场表态称，将“全面扩大和发展对外关系”。在美国政府即将交替、朝美关系微妙变化之际，这番表态备受外界关注。

罕见表述

据朝中社报道，朝鲜劳动党八大5日在平壤开幕，金正恩出席会议并做报告。在当天开幕致辞中，金正恩总结朝鲜近五年来取得的外交成就，表示“国家的外部声望得到了显著提升。”

在就经济和防务等议题发表讲话后，金正恩7日就外交表态，概述“我们党全面扩大和发展对外关系的总体方向和政策立场”，并“根据当前形势和时代变化的要求”审视与韩国的关系。

不过，这番简短表态并不包括具体说明，比如“全面扩大和发展对外关系”具体对象，将会为此采取哪些举措等，引发外界诸多猜测。

有分析指出，“对外关系”既可以指朝鲜与美国或韩国的关系，也可以指其与中国和俄罗斯等其他大国的关系。

也有分析认为，这番表态可能表明平壤正在寻求与美国即将上台的拜登政府接触。观察人士此前预计，随着朝鲜面临国际制裁、新冠疫情及自然灾害挑战，金正恩将在这场时隔5年的大会上向首尔和华盛顿“伸出橄榄枝”。

“我们需要保留（朝鲜）向美国提出‘惊喜’提议的可能性，因为‘全面扩大和发展对外关系’是相当罕见的表述。”韩国庆南大学远东研究所教授林乙川（Lim Eul-chul，音）说，“金正恩可能会提出一个大胆提议，吸引全球关注，在国内外巩固他作为国际事务领导人的形象”。

韩国朝鲜问题研究所教授杨武仁（Yang Moo-jin）也认为，金正恩可能寻求在朝美及朝韩关系中发挥更积极的作用。“这些言论清楚地表明（朝鲜）有意寻求与即将上台的拜登政府进行对话。”

不过，这番表态中的另一措辞引发韩国关注。路透社援引韩国统一部一名官员的话说，朝鲜首次使用“韩国事务”取代之前常用的“南北关系”一词，韩国政府正密切关注事态发展。

柔和措辞

外界此前预计，朝鲜领导人将在此次会议上公布未来5年发展计划。据朝媒报道，此前两天议程聚焦经济和防务等内部事务，金正恩6日重申将进一步提升国防力量，以维护国家和人民安全。

不过，杨武仁注意到，朝鲜此次用“防御能力”“和平环境”等更柔和的措辞，取代“核武器”“战争威慑”等挑衅措辞，或是为了避免加剧紧张局势。

微妙时刻

值得注意的是，金正恩这番表态正值美国政府即将交替、朝美关系微妙变化之际。彭博社指出，这是他自拜登赢得美国总统选举以来，首次就外交事务发表讲话。

预计拜登将于1月20日正式就职，而金正恩曾与他的前任特朗普展开一场“史无前例”的外交接触。自2018年以来，金正恩还曾与韩国总统文在寅多次会面，半岛局势一度趋缓。

但自2019年2月朝美“河内峰会”无果而终后，朝美、朝韩关系缓和进程陷入停滞。同时，文在寅一再敦促朝美重新接触。文在寅7日在讲话中说，将继续努力“实现朝韩关系的永久和平与发展。”

此外，一名韩国官员近日向美国《新闻周刊》表示，希望此次劳动党八大提供一个机会，使半岛停滞不前的和平进程重回正轨。

在此背景下，有分析认为，朝鲜可能正在调整策略，以保持与国际社会达成协议，换取制裁减轻的机会。此外，在与拜登政府接触之前，朝鲜可能会先与韩国接触，以促进和解气氛。2018年，韩国就曾在“金特会”中发挥了“中间人”作用。同时，朝韩接触基调也可能受到华盛顿的影响。

如何打破朝美核谈僵局，对于拜登来说似乎也是一项艰巨任务。拜登方面看似已经显露出谈判空间，他选择的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支持与朝鲜进行谈判，计划在冻结朝鲜核计划的基础之上进行削减，以换取其“回报”。另据拜登此前表态，他与朝鲜领导人会面的前提是其采取严肃行动削减核武。

栏目主编：杨立群 本文作者：陆依斐 文字编辑：杨立群 题图来源：新华社 图片编辑：项建英

相关新闻

朝鲜劳动党八大：金正恩罕见承认"错误" 高层大换血

朝鲜劳动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5日在平壤开幕，这是朝鲜在2016年5月举行七大后时隔5年再次召开党代会，备受外界关注。

据朝中社6日报道，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在劳动党八大开幕词中表示，尽管经历了旷日持久的全球卫生危机，朝鲜却始终保持安定的防疫形势。此外，朝鲜还大力开展灾后重建工作，在全国各地新建2万余处住宅，这些成就将在朝鲜劳动党的战斗史上写下骄傲的一页。

不过，金正恩强调，朝鲜国家经济发展五年战略到去年已全面结束，但大部分目标都远未达成。在不断取得社会主义建设新胜利的前进道路上，来自国内外的各种艰难险阻和挑战依然存在。对此，金正恩表示，必须从主观方面寻找原因，大胆承认错误并制定果断对策，防止再次出现类似弊端。

自1945年以来，七次劳动党全国代表大会均发表了朝鲜有关经济建设和对外政策、统一问题的主要方针。金正恩表示要按照将在八大提出的新五年计划，进一步振兴国家全盘经济工作。会议还批准了劳动党八大会议议程，并选举产生劳动党八大主席团。5日当天朝鲜劳动党中央领导机关250名成员和各级党组织代表4750人与会，2000人旁听会议。

韩联社报道称，从领导班子来看，劳动党主席团成员总人数与七大相比未发生变化，为39人，但其中29位高官被更换，这一比重高达74.4%。新亮相的官员大多为过去5年间因工作业绩突出获得提拔的干部。其中，朝鲜劳动党第一副部长金与正和朝鲜组织指导部第一副部长赵勇元成为主席团成员。

另一方面，各级党组织选派的参会代表结构也发生显著变化。其中军人代表人数较七大减半，而行政经济部门代表和一线党员人数翻番，党政部门代表也有所增加。韩联社分析称，负责经济工作的官员和一线党员参会名额增加，表明金正恩希望将此次大会作为经济腾飞的契机，并倾听基层群众心声以安抚民心。

不过，金正恩没有在开幕词中提及对韩、对美政策，没有提及核导等相关信息。韩联社称，此次会议将焦点放在经济、疫情、受水灾影响灾后重建等国家内部事务上，特别是当金正恩谈及国家经济发展五年战略时，罕见承认了“经济错误”。韩国《每日经济》认为，金正恩讲话内容与其“坦率的说话方式”一脉相承。

当前，朝鲜正面临新冠肺炎疫情、洪水和台风等自然灾害以及国际社会对朝制裁等三重困难，这是劳动党八大召开的重要背景。韩国《韩国经济》报道称，与曾数十次反复强调“斗争”“胜利”等词语的劳动党七大讲话不同，此次金正恩在开幕词中以相当大的篇幅强调了要克服经济困局，这意味着朝鲜或将推进经济重建作为接下来的重点工作。

此外，此次会议距离美国当选总统拜登上任仅剩两周，金正恩将与拜登政府建立何种关系也是媒体的主要关注点之一。韩国《每日经济》报道称，在拜登和其外交政策顾问团队尚未公开提出对朝信息的情况下，预计朝鲜不会主动公开新的对美政策基调。

在发展南北关系方面，《韩民族日报》评论称，新冠肺炎疫情仍将是新一年韩朝关系的一大变数。朝鲜将疫情防控体系提升至最高级别，进一步封锁对外门户，强调自力更生。而韩朝之间开展卫生合作、分享疫苗和治疗药物等，或将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朝鲜克服三重困难。去年10月，金正恩曾在庆祝劳动党建党阅兵式讲话中表示，希望早日克服这一卫生危机，迎来朝韩再次携手之日。以此为基础，相关国家应以7月东京奥运会为契机重启2019年2月河内朝美首脑会谈破裂后陷入停摆状态的朝鲜半岛和平进程。

韩联社推测称，朝鲜对外政策路线等，或将在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工作总结报告结束后得以确定。韩国统一部相关人士6日表示，将继续关注朝鲜劳动党八大相关动向，希望此次会议能成为为朝鲜半岛和平与南北关系发展贡献力量的重要契机。

朝鲜劳动党八大召开 “二号人物”位置显眼

据朝中社6日报道，朝鲜劳动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5日在平壤召开。朝鲜劳动党委员长、国务委员会委员长、武装力量最高司令官金正恩出席会议并致开幕词。

根据议程，此次大会将总结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和朝鲜劳动党中央检查委员会工作，修改朝鲜劳动党章程，以及选举朝鲜劳动党中央领导机构。

出席本次会议的人员包括朝鲜劳动党政治局委员、劳动党中央领导机关成员250人、各组织代表4750人，2000人旁听会议。

据朝中社报道，金正恩在致开幕词时说，尽管经历了旷日持久的全球卫生危机，朝鲜却始终保持了安定的防疫形势。此外，朝鲜还大力开展灾后重建工作，在全国各地新建了2万余处住宅，这些成就将在朝鲜劳动党的战斗史上写下骄傲的一页。

从官媒发布的相片显示，会议现场没有人佩戴口罩。

朝鲜上次召开劳动党代表大会还是在五年前。韩联社报道称，与2016年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相比，本届全国代表大会领导层成员总人数（39人）虽未发生变化，但多达约74%（29人）的高官被更换。

报道称，新亮相的官员大多为在过去五年间因工作业绩突出获金正恩提拔的干部。

值得关注的是，金正恩胞妹、劳动党第一副部长金与正和组织指导部第一副部长赵勇元成为领导班子一员。

金与正一直受外国媒体关注。

英国《卫报》6日报道称，外界普遍认为，金与正是朝鲜政权的"二号人物"。金正恩很可能会在本届会议中进一步提拔他的胞妹金与正。

彭博社6日也指出，从朝中社发布的照片可以看出，金与正坐在金正恩身后一个显眼的位置。

除金与正被提拔外，据韩联社报道，各级党组织选派的参会代表结构也发生了显著变化。具体来看，军人代表人数较第七次代表大会减半，行政经济部门代表和一线党员人数翻番，党政部门的代表也有所增加。

分析指出，经济工作官员和一线党员的参会名额增加表明了金正恩欲将此次大会作为经济腾飞的契机。金正恩明确指出要按照将在八大提出的新五年计划，进一步振兴国家全盘经济工作。

随着美国候任总统拜登即将就任，朝鲜对外政策的调整也引发关注。但据韩联社报道，大会开幕式当日，金正恩未有对美国或韩国发出任何讯息。

朝鲜劳动党成立于1945年10月，迄今已召开过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第七次会议于2016年5月召开，是劳动党时隔36年召开全国代表大会。

朝鲜劳动党召开大会 金正恩致词 金与正位置再引猜测

朝鲜劳动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5日在平壤开幕，最高领导人金正恩致开幕词。预计会议将持续几天。分析人士认为，新的国家经济发展5年计划、劳动党领导层变动，以及对美政策表述，将成为会议的最大看点。

再次发力

上海社科院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刘鸣认为，新的国家经济发展5年计划、劳动党领导层变动，以及对美政策表述，将成为本次会议最大看点。

具体而言，在经济发展方面，受制于主客观因素，朝鲜前一个5年计划没有完成。刘鸣认为，客观因素在于朝鲜受到国际制裁、新冠疫情冲击以及自然灾害影响。

至于主观因素，刘鸣认为，主要表现为朝鲜国内体制没有理顺——虽然想改革，也提出了具体计划，但5年来主要集中于微观层面调整（包括调动企业工厂积极性，实行刺激计划，鼓励自由市场经济活动等），没有做到全面放开。再加上效率低，积弊多，仅凭微观改革和领导人意志，难以冲破结构性束缚。

刘鸣认为，下一步朝鲜有望制定更详尽的规划，预计将在开发区等领域多下功夫。“朝鲜建了20多个不同类型的开发区，但效果不彰。下一个5年可能对中朝边界和沿海地区的开发区加大投入，力争在疫情缓解后，能够在对中国、韩国、俄罗斯和东南亚国家的开放合作中取得收获，提振朝鲜的旅游、外贸和劳务输出。”

韩国庆南大学朝鲜问题专家林乙川说，“金正恩正痛苦地意识到朝鲜社会内部的问题，他在讲话中说官员已被派往全国各地，真诚地倾听基层党员、农民和工人的声音。这表明金正恩愿意理解草根阶层的情绪，并制定一个更现实有效的解决方案。”

巩固权威

外界关注的另一大问题是：劳动党领导层是否会出现变动。

国际朝鲜问题研究所专家安江日认为，会议反映“迫切需要内部团结”，巩固政权权威。有分析人士注意到，金与正被选为大会主席团成员，表明她的地位越来越高。

外媒称，金与正坐在金正恩身后一个显眼的位置。她的出现应该会打消观察人士最近的猜测，即在领导了一场有争议的针对韩国的施压运动后，她的权力被削弱了。取而代之的猜测是：在大会后她是否将获得提拔。

除了金与正的仕途，其他人事变动也引起关注。首尔朝鲜研究大学教授杨武仁表示，金正恩可能会将朝鲜未能实现经济目标归咎于内部势力，并对那些被认为腐败和懒政的官员重新“洗盘”。林乙川预测，存在大规模改组官员的可能，更多技术型官员有望担任要职。

刘鸣认为，朝鲜近几年官员变动是常态，并非等到八大再做根本性调整。“例如，去年金德勋任总理、李炳哲任中央军委副委员长等都属于重大任命。”刘鸣说，“总之，（官员）不行就换。但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到，2019年七届五中全会进行大幅人事调整之后，当时确立的党中央部长级人物此次基本都在八大的主席团名单内。”

“至于金与正，未来很可能负责对韩谈判，进入政治局委员名单的概率也不小。”刘鸣说。

后发制人

金正恩在这次聚焦国内的讲话中没有提到美国，不过他说，敌视朝鲜的反动势力“受到了严重损害”。

《华盛顿邮报》称，与2016年大会不同的是，金正恩这次没有提及核武器。他的措辞为与美国当选总统拜登接触敞开了大门。“金正恩留下了与拜登政府打交道的空间。”韩国延世大学教授约翰·德吕里指出，“很难认为（措辞）不是刻意为之的。”

但也有专家怀疑，朝鲜不会给美国新一届政府好脸色。韩国峨山政策研究院分析师高明铉表示：“特朗普下台后，朝鲜将重申对美传统敌对立场。”就在几个月前，朝鲜在阅兵式上展示了迄今最大一枚洲际弹道导弹，八大之后不排除再上演一场阅兵式。

刘鸣认为，金正恩的外交策略会与国内战略紧密相连——在国防自主战略、高科技发展上，不会因为无核化和经济制裁的束缚而停止或放慢脚步，但他会追求更稳健的、在现有基础上的发展。

“平壤不一定去追求高调的、突破性的、冲撞联合国制裁决议的实验性活动。”刘鸣说，“而会通过更稳健、更低调的高科技活动，确保经济发展中心不变。”

而在无核化的政策宣示方面，朝鲜预计也不会超越先前立场，即美国必须先放松制裁，在和平机制和安全担保上迈出实质性步伐后，再确立分阶段实现无核化的目标。

在上述原则指导下，刘鸣认为，金正恩对待拜登会采取“后发制人”，不会主动与美国谈无核化。“因为太过主动，就会显得软弱。金正恩要显示球在美国一边，自己有筹码，也不急于见。”

从拜登方面看，他上任后会忙于经济、疫情和大国关系，朝核问题不是首要目标。“这对朝鲜是有利的，由于美国无暇他顾，平壤压力会减轻。再加上平壤应该不会进行大规模核试验，也就不会面临来自美国的更多压力。如此一来，金正恩的精力就可以放在国内经济，以及在疫情后推进对华合作上。”刘鸣说。

“而如果美国急于要谈，就需要拿出新方案。”刘鸣指出，“值得观察的是，在拜登执政半年后，能否拿出一个面向中期的、有关控制朝鲜核导发展的临时解决方案——通过减缓联合国对朝制裁，换取朝鲜暂停发展和部署远程导弹、暂停浓缩铀项目。如果有了这种方案，朝鲜又觉得可以讨价还价，那么美朝间或许能出现互动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