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炮打不动，究竟是哪个纵？邱清泉的感慨，并无实证

作者：莫孤烟

1969年3月，中苏两军在珍宝岛发生冲突，苏军随后在我边境陈兵百万，我军加强“三北”地区防御力量迫在眉睫。在这一大背景下，原来隶属福州军区的28军奉命向北开进，移防山西，从此划归北京军区。

之所以要调28军北上，是因为该军的前身华东野战军10纵，是以擅长阻击战而闻名全军的，“排炮不动，必是十纵”的说法广为流传。由他们担负拱卫京畿的重任，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10纵在济南战役之前，基本没参加过攻坚作战，在历次战役中均担负阻击任务，其中最负盛名的有四次。

一是1947年8月在梁山成功阻击蒋军王牌第5军以及整编84师，保证了刘邓大军南下时侧翼的安全，同时也为华野3、8纵队挺近鲁西南争取了时间，创造了我军运动防御战的模范战例；

二是在开封战役中以“围魏救赵”的手段逼迫胡琏的整编11师回防上蔡，保障了3、8纵队迅速攻克开封，上演了一出反客为主的好戏；

三是在睢杞战役中把老冤家邱清泉死死挡在桃林岗一线，任凭邱疯子使出浑身解数，甚至不惜“豁上200师”，阵地7昼夜岿然不动，确保了1、4、6纵在龙王店歼灭区寿年兵团；

四是在淮海战役中作为徐东阻击战的中坚力量，和11纵、12纵一起，挡住了邱清泉和李弥两个兵团10天的猛攻，为全歼黄百韬兵团作出了突出贡献。

通常最流行的说法是：邱清泉在桃林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攻不破宋时轮10纵的阻击战地，无可奈何之下，发出了“排炮不动，必是十纵”的感慨。邱清泉和宋时轮是老对手了，从梁山阻击战开始就纠缠在一起，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是合情合理的。

问题是，邱清泉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是谁站在跟前听到了呢？所有引用这一名言的文章中，都未说明这句话是怎样记录下来的。所以，这一名言“出自邱清泉之口”的说法，只能是一个无从证其真伪的传说。

我军擅打阻击战的部队，并非只有华野10纵一支，因此“排炮打不动”的美誉，也就不能让10纵一家独享。例如47军的官兵们就说，“排炮不动，必是十纵”说的其实是他们——东野10纵。

有着红军血脉的东野10纵的老底子，是抗战时期八路军359旅的一部分，可这支长期开荒种地的部队，经受的战斗考验太少，到了东北打起正规战来明显不适应，屡次遭到林彪的批评。不过，自从换了新司令梁兴初后，10纵脱胎换骨，战斗力猛增，在辽沈战役至关重要的黑山阻击战中一战成名，在兵力火力均十分悬殊的条件下挡住了廖耀湘兵团三天三夜的猛攻，为辽西会战的全胜立下头功。

廖耀湘的美式榴弹炮确实打不动东野10纵，用“排炮不动，必是十纵”来形容他们，也没毛病。

26军（华野8纵）更不服气，他们的说法是“排炮不动，必是八纵”。另外，据一些华野老人回忆，这一说法最初的版本是“飞机大炮轰不动，不是三纵就是八纵”。

有意思的是，牵扯到这一话题的华野三个纵队，原本来自一个兵团。1947年“七月分兵”之后，华野参谋长陈士榘和政治部主任唐亮指挥3、8、10纵队西进河南，战宛西、攻洛阳、打开封，威震中原。

这三个纵队中，由山东野战军8师发展而来的3纵有不少爆破能手，素来擅长攻坚，参与阻击作战的次数并不多。8纵曾是主攻孟良崮的5个主力纵队之一，攻坚能力也是相当了得。豫东战役第一阶段，粟裕之所以敢于下出陈唐兵团突袭开封的险棋，其决策依据之一就是3纵和8纵擅长攻坚，三天之内拿下开封是有把握的。

不过，以战斗作风顽强而著称的华野8纵，同样也是打阻击的专家，在挺进鲁西南、转战豫皖苏、逐鹿中原的过程中，他们也多次担任阻击强敌和阵地防御任务，例如他们在攻克开封之后迅速转入防御，照样让习惯于排炮开路的邱清泉寸步难行。

在国内战争中，8纵打阻击战的次数和规模的确不能和10纵相比，但是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志愿军26军面对火力强度远胜蒋军的美军，打出了王牌军在阻击战中的风采。

在第五次战役中，26军奉命由永兴出发，经过8夜行军到达抱川、涟川地区，担负起在正面40公里、纵深55公里地域内执行运动防御的任务。在整整38天的激战中，26军顶住了当面美军步兵第3、25师、24师之第5团、空降187团、土耳其旅菲律宾第4营及英第27旅4个营共3万余人，在400余门重型火炮和300多辆坦克掩护下的进攻，歼敌万余人，在我军全线被动的危急时刻稳定了防线，创造了我军阵地防御战的光辉战例，受到了彭总的表扬。

如此看来，说“排炮不动，必是八纵”，也是实至名归。

那么，排炮打不动，究竟是哪个纵？这也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了。在能战善战、英雄辈出的人民军队，共享同样的荣誉，确实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