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前几天，有个新闻冲上了微博热搜，然后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11月20日，河南信阳发生了一起车祸。
清晨5点，天还漆黑。
河南省信阳市淮滨县张庄乡梧桐村，住在国道边、办白事的东家正式起棺，这是事先请阴阳师算的时辰。
出殡队伍刚出院子，正左拐上国道，突然右后方一辆货车冲进左侧车道，撞进人群，窜出百十米才停下。
电光火石之间，呼喊声，哀嚎声响彻天空，零件和鲜血散了一地。
你见过地狱吗？
那场面就是地狱。
事故造成9死4伤，死者包含两名东家亲属和7名职业抬棺者。
老杜说，右侧10名抬棺者，死了6个。他是4名幸存者之一，当时他们的脚还没跨上国道。
“那个车跑得跟箭一样。”老杜回忆说，自己啥都不知道，哐一声，人都倒了，“等迷瞪过了，就忙着找人。那场景太吓人，有人头骨被撞开，有人被撞到百米外。”
老杜说：们来自附近的村子，家里很穷，不得已才干上这种营生。
在当地，称抬棺者为“大工”，领头的为“杠头”。这些年，农村青壮年劳力纷纷外出打工，近十年才有的行当。
抬棺者的年龄，基本在50岁以上，最大的70多岁。除抬棺外，“大工”们还需负责打坑和埋葬，所有活干下来，每人100元、一包烟。
你能想象，有的人为了一天100块，去做那样晦气的工作吗？每天和逝者打交道的活。
在农村，干这种活的人，周围人都会嫌他们身上有不干净的气息，躲得远远的。
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忍受妻儿的数落，运气不好的，还得把命都搭进去。
可是为了生存，没办法啊！
被撞死亡的余树明
即便如此，命运也未体谅他们的艰辛，一次车祸，就粉碎了他们的全部希望和生命。
他们就这样消息在了寒冷的清晨，没有遗言。
真不知道，没了顶梁柱，这9个家庭以后要怎么过。
穷和灾难，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
02
昨天凌晨，凤凰WEEKLY财经的一篇《逃离富士康》在朋友圈刷屏。
富士康，这家依靠几百万劳动力支撑起来的“高新科技企业”，我们已经很熟悉了。
可是每隔一段时间，它总能带给人们惊喜，自然是很不好的那种。
文章的主人公，依然是一群“学历不高、能力有限”、“被磨去棱角和语言，总能站着入睡”的底层工人。
他们出卖力气换钱，他们挣扎在流水线上讨生活，他们被不停的流水线消耗。
他们动作非常迅速，处理一台手机36秒，吃一顿饭5分钟，一天只上2次厕所。
但在他们的脸上，你很难看到“幸福”，却总能看到迷茫。
他们卑微如蝼蚁，他们没有时间思考未来，他们曾选择离开，却又无数次原路返回。
不是舍不得周围的网吧和会所，主要是，富士康它不会拖欠工资。
哎。
全文最戳心的一段话，来自于一位在生产线打拼了10多年的老员工。
他说：他曾经渴望成为“线长”，不仅可以掌握一条生产线，还可以分配其他员工的加班时间。
那些初来乍到的工人，会主动添加“线长”的联系方式，请“线长”吃吃饭、洗洗脚，这样就可以进加班名单，这样就会多三分之一的收入。
多心酸啊，请领导洗脚，不是为了升职，竟然只是为了加班。
想起了郝景芳在《北京折叠》中的那句话：
他用手捏了捏裤子口袋里的纸币，他讨厌自己，可是他想把纸币抓牢。
曾经的他们肯定都心怀梦想，可是被现实反复蹂躏后，他们只能选择一一放下。
就像富士康里一位单亲妈妈说的：
好多人都说进厂没出息，可是没学历、没技术，我总不能喝西北风吧，我也是为了活着在努力啊。
这句“为了活着”，打了多少人的脸啊，说的又岂止是富士康员工的心声啊。
03
钱就是熨斗，可以烫平一切伤疤和尊严
湖北襄阳，有个女孩因为丢了一部手机，一时想不开，冒着雨坐在顶楼试图自杀。
去年看过一个新闻，河南48岁的韦先生得知自己患上冠心病后选择自杀。
因为10万元手术费。
韦先生长期在外地打工，因为患病回到老家河南焦作看病，医生诊断这是冠心病，需要10万块手术费才能治好。
韦先生听后沉默了良久，然后借故把妻子支开，只身一人离开了医院，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正在上大四的儿子急坏了，和家人找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韦先生，但此时韦先生已经自杀离世。
看完这条新闻，真的让人百感交集。
冠心病并不是不治之症，48岁也正值壮年，以后还有几十年的人生。
但就是因为10万块，就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真的让人心酸不已。
对普通家庭而言，一场疾病，一次车祸，一次失业，真的就是天崩地裂，足可以击碎半生苦苦的经营。
杨绛先生在《一百岁感言》里有句话 ：“在这物欲横流的人世间，做人实在是够苦。”
曾经看过一个读者的分享。
他人生最难熬的低谷，就是父亲查出癌症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他白天上班，晚上去医院照顾，身心都被折磨到了极致。
有一次，他喂父亲喝汤，可是父亲根本就不吃，还把碗摔到了地上。
他心里本来就窝火，终于忍不住向父亲大发脾气。
可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父亲的食道已经大面积溃疡，疼得连喝水都会痛苦不堪。他自责而绝望，他知道，父亲时日不多了。
他说，曾经遇到不顺心的事，就觉得人生无望。后来才发现，比这些更难以接受的是，你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人一天一天靠近死亡，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鲁豫《偶遇》中说：“无论是谁，我们都曾经或正在经历各自的人生至暗时刻，那是一条漫长、黝黑、阴冷、令人绝望的隧道。”
生活的苦难，真的无休无止，许多人光活着，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精力。
没穷过的人，真的不会懂。
04
死亡面前，才是唯一人人平等的时刻
如果问你什么是中产，什么是小康，什么是赤贫？
你会怎么回答呢？
有人用资产来划分，有人用收入来划分，有人用地区来划分。
但也有人说，其实都一样，之间只是隔了一场大病。
一个医生朋友讲过这样一件事：
一天夜里值班，她在急诊室里遇到两位农民工。
一个用左手紧紧握着右手，鲜血流了满地。
另一个拿着一个酒瓶，瓶里泡着半根手指。
看到这样的场面，她也有些揪心：现在接上来得及。
但农民工问：要多少钱？
她说：3000左右。
农民工又问：如果不要了呢？
她说：300。
农民工没有多想：截吧，不要了。
他截掉的是尊严，留下的是生活。
18年，一位14岁的黑龙江女孩霸占了各大媒体的榜单，她叫周增宇。
小学三年级时，她患上再生障碍性贫血，近期由于病情恶化，急需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治疗。
可这些年，治疗费已经花了近60万，家中无力再承担60万元手术费。
病痛折磨的孩子，看着无力支撑巨额医疗费的家庭放弃了治疗的想法。
于是偷偷跑去给自己买了寿衣。
事情被曝光后，周增宇告诉记者：
“如果我死了，爸妈就可以不用为此奔波操劳了。”
“我爸本身也有心脏病，都不舍得花钱看。从去年就在想，如果没有我的话，治疗的钱就可以省下来。”
“寿衣是寿衣店老板挑的，紫色的，800多块。老板没有收我的钱，跟我说把这个钱省下来好好看病。”
14岁的小女孩，讲述了人间最为辛酸的故事。
还记得那篇《流感下的北京中年》的主人公吗？
他的生活曾经相当体面，他是北京中产，生活安逸，有房有车有希望。
可是因为他的老丈人的一场流感，他的中产幻觉被戳破了。
“上人工肺后，开机费6万元，随后每天2万元起。”
“每天ICU的费用也在8千到2万元。”
“老家房子短期卖不掉，卖掉也就撑个十几天。
如果在ICU要呆很长时间，只能卖掉北京的房子。”
三周后，老人不幸去世，一条网友的评论引起了争议：
无比沉重，但又无比轻松。
底下都在指责这位网友的冷漠，却忘了这个已经被准备卖房的“中产一家”。
何不食肉糜啊，让人想起那句话：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就是为了碎银几两，可偏偏是这碎银几两，压断了世人臂膀。
05
成年人的卑微：不想活，不敢死
曾看过一段采访：
凌晨3点，北京国贸公交站前，聚集了一堆等着派单的代驾。
记者问什么时候收工？
他们说：等公交车上班。
记者问为什么这么拼？
他们说：这还需要理由吗？
是啊，哪个成年人赚钱还需要别人来哄呢。
“没什么高大上的答案，就是为了花呗账单和下个月的房租。”
知乎上有个话题：“生活富足是如何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
有个记者的高赞答案最戳心：
他说当年去深山里采访一位单身母亲。
他走进有些摇晃的小屋，灯光昏暗，他只能透过窗外的一丝光亮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个3岁大的孩子，正坐在简陋的小床上，手里捧着一个有缺口的大碗，碗里装的是泡面。
他有些心疼，对孩子母亲说，不能总给孩子吃这个啊。
孩子母亲的话让他永生难忘：
不总吃，今天是孩子生日，孩子想吃很久了。
原来在他看来的垃圾食品，却是孩子念念不忘的美食。
你看。
这个世上总有一群人，在用我们无法想象的方式，活着：
记得《起跑线》里，中产父亲对儿子说的那句话吗？
记得《天才女友》里，贫民窟的女主莱农说的那句话吗？
记得《小丑》里，小丑杀死主持人前说的那句话吗？
记得我们自己吗？
每个活着的人，都有各自的“深渊”。
尽管在朋友圈我们光鲜亮丽，我们秀自拍，秀爱情，秀孩子。
但事实上呢，我们依然有10亿人没有坐过飞机，有5亿人没有用过马桶；
如果你拥有本科学历，你就已经碾压了95%的中国人；
如果你月收入超过3000元，你就打败了60%的中国人；
......
穆旦在《冥想》中写道：
如今，突然面对着坟墓，我冷眼向过去稍稍回顾，
只见它曲折灌溉的悲喜，都消失在一片亘古的荒漠。
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
对生活充满焦虑，对生活又无能为力。
这就是我们绝大部分人的现状。
所以，当有人还在指责穷人们不努力的时候，我想替我们自己说一句话：
请你睁眼看看，我们为了活着，已经拼尽全力，好吗？
也请你别和我们聊梦想，滚远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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