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电影学院创建者陈波儿赴百灵庙抗日前线慰问演出的故事

上世纪30年代，在日本侵略者步步进逼、民族危亡之时，处于“国防前线的绥远”地区，有许多文艺界人士到访绥远的归绥（今呼和浩特市）、平地泉（今乌兰察布市集宁区）、百灵庙等地，留下了众多的文艺作品和故事，今天我们就讲一个新中国电影事业的奠基人之一陈波儿女士1936年冬赴百灵庙抗日前线慰问演出的故事。

陈波儿（1910～1951），广东省潮州市潮安人， 1929年在上海艺术大学读书时加入上海艺术剧社，1934年在明星影片主演了电影处女作《青春线》，同年与袁牧之（1）共同主演了电通影片公司拍摄的我国第一步真正的有声影片《桃李劫》，受到广泛赞誉。

▲1930年《良友》杂志第51期封面陈波儿像

1936年11月24日，傅作义将军的部队一举攻克了被日伪侵占的绥远重镇百灵庙，消息传到了上海，担任“青年妇女俱乐部”（2）负责人的陈波儿，不顾她与袁牧之主演的电影《生死同心》正在准备公映仪式的重要时刻，决定以“青年妇女俱乐部”的名义，成立“上海妇女儿童慰劳团”，远赴绥远劳军，慰问抗日将士。

▲袁牧之

随之，以陈波儿为团长的“上海妇女儿童慰劳团”在上海进行了广泛的宣传、募捐活动，上海各界纷纷捐钱捐物，特别是京剧表演艺术家梅兰芳先生捐了一大笔钱，在慰劳团出发之后，由陈波儿的丈夫任泊生（3）转寄给慰劳团。

▲陈波儿和任泊生

为了能顺利成行，陈波儿把年幼的儿子任克托付给保育院院长张文澜女士照看。1937年1月9日，慰劳团冒着严寒，在黄浦江码头，登上了开往天津的“云南号”轮船。慰劳团成员有左联作家蒋光慈夫人吴似鸿、熊岳（熊若兰）、沈淑言以及儿童电影演员张俊鑫、曹东华、左义华等人。慰劳团一行虽然随身携带有巨额财物，但为了节约开支，他们还是选择乘坐人多又舱室狭小、空气污浊的三等舱。经过4天的海上航行，1月13日他们到了天津，14日下午2时乘车来到了北平，拜会了29军军长、河北省政府主席宋哲元将军，宋哲元答应加挂一节火车车厢送他们到归绥。慰劳团随后开展了不停歇的宣传、募捐活动。由于旅途劳顿，活动日程紧迫，再加上身体本就瘦弱，陈波儿没等到归绥就生病了。

▲陈波儿

1月20日，陈波儿强忍病痛，率团离开北平，登上了西去归绥的火车。这时候，北平的文艺界人士崔嵬等10余人也参加了慰劳团，同时，平津两地的新闻记者、妇女团体、青年学生也都派人随团同往前线。1月21日晨5时,车抵归绥。慰劳团员不顾旅途疲劳，下车后,就立即前往各伤兵医院去慰劳受伤战士，并把慰问品赠送给他们。团员们看到这里的战士扎着带血的绷带、拄着拐杖的伤残情况，忍不住流下泪来，战士们也感动得热泪盈眶。团员们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含泪给战士们唱起了歌。在场的几个北平的学生也激动得泪流满面。

当晚，绥远省政府主席傅作义将军设宴招待了全体团员。宴会上,经陈波儿再三争取，傅作义才同意他们到前线去慰劳战士。

1月23日，天还没亮，团员们就起床了，他们身穿借来的老羊皮袄，脚踏毡靴，头戴大皮帽，乘着军用卡车前往百灵庙前线慰问演出。慰劳团成员顶着凛冽的寒风，在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中，乘坐卡车走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才到达百灵庙。百灵庙当时绝大部分都是寺庙建筑，远看十分美丽。可是经过战火的摧残，不少房屋倒塌，到处是断璧残垣,墙壁上还残留着许多弹洞，有些在战火中幸存的房子，门前堆着作为掩体的沙袋，街道上和小窄巷中不时有来回巡逻的土兵和岗哨，战火的硝烟还弥漫在百灵庙镇的上空。

▲激战后的百灵庙（方大曾摄）

经过紧张的准备，1月24日下午2时，在《义勇军进行曲》的歌声中，慰劳演出开始了。慰劳团的到来，使这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战士，非常感动。陈波儿和崔嵬主演了当时被国民党政府禁演的“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演出取得了十分良好的效果。使观众认识到必须团结抗日才有生路。剧中陈波儿饰演女儿，崔嵬饰演老父，他们的表演感情真挚，使观众感觉不出这是在表演。战士和观众看完演出后，群情激愤,“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声震天动地。演完以后，战士们仍不肯离去。慰劳团的团员就教战士们唱《救国军歌》，并替他们抄歌片。虽然团员们的手已冻得红肿，但还是一页页地给战士们抄着。战士们也给团员们做了精彩的马术表演。

▲1937年，崔嵬、张瑞芳在街头演出《放下你的鞭子》剧照

1月25日，团员们冒着纷飞的大雪，乘车返回了归绥，1月26日到达平地泉，受到十三军军长兼陕北剿共善后办主任汤恩伯的招待；1月27日凌晨2点返回北平，3月7日回到了上海。

陈波儿率领的上海妇女儿童慰劳团的绥远之行，在北平、天津、上海乃至全中国都引起了震动。各地报刊等新闻媒体，对他们的活动进行了大量的报道，并刊登了多幅照片。3月13日，陈波儿撰写的《在国防线前演国防剧》的长篇文章在《大公报》上发表。

1937年，陈波儿入党，1938年到达延安，1946年和袁牧之受派前往参加东北电影制片厂的创建工作，任电影厂党总支书记兼艺术处处长。1947年，和袁牧之结婚。1949年调入北京，任中央电影局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兼艺术处处长，创办今北京电影学院的前身中央文化部电影局电影学校。1951年因心脏病不幸在上海英年早逝，年仅44岁。

注：

1、袁牧之（1909～1978），陈波儿的第二任丈夫，新中国电影事业的奠基人之一。1946年任东北电影制片厂首任厂长，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央文化部电影局首任局长，第一届电影协会副主席，1952年因病离职休养。

2、青年妇女俱乐部，是一个左翼群众团体，位于上海吕班路万宜坊（今重庆南路、淮海路路口）的一座三层楼上，这里也是陈波儿的住所，当时蓝萍（江青）也参加了这个组织。

3、任泊生（1909～1990），解放初曾任广州民航分局局长兼党委书记、民航总局飞行处正师级处长，1953年后，先后在国务院对外友协、广州市外事办、广东省人民委员会等部门工作；1979年任广东省科委副主任。

4、陈波儿赴绥远劳军按照公历为1937年1月，而按照我国传统农历为1936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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