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春天,我们小区五号楼二单元301户搬来了一家新邻居,男主人翁是一位七十岁左右的大叔,身材魁梧,操一口胶东口音,很健谈。他的老伴是东北人,个头不太高,身体很健康,不善言辞。
起初和郝大叔做邻居时,处于礼貌,看到郝大叔我就冲他笑一笑。郝大叔那人很热情,见过几次面后,他就自我介绍:我姓郝,住二单元301户,老家是山东半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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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大叔搬到我们小区没多久,他就和老伴扛起铁锹农具,到郊外的南山坡开垦荒地去了。当年就收获了不少土豆和黏玉米,我们楼的住户差不多都吃到了郝大叔亲手种的黏玉米和土豆。第二年春天,郝大叔在自己的开荒地种了花生和地瓜,收获的季节,郝大叔又挨家挨户送花生和地瓜,他说这绝对是有机食品,没有农药,更没有化肥。在我们这栋楼,一提起郝大叔,人人都伸大拇指,都说郝大叔朴实善良心眼好。
去年腊月初,郝大叔和老伴一起回了山东老家。他老家有一个八十多的叔叔,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临行前,我们都为郝大叔买了一些地方土特产,看着那一大堆东西,郝大叔笑着说:“这么多好东西,看样子我得雇辆汽车拉回老家去了。”
因为今年年初发生了新冠病毒疫情,郝大叔上个月初才从老家回来。居家隔离二十天后,郝大叔拿着香油和小鱼干到我家来串门。本想请郝大叔喝一杯,可郝大叔连门都不进,站在门外说:“现在是非常时期,等疫情彻底结束了,到我家去喝。”
郝大叔说啥也不进门,我就送他到楼下。闲聊中,我问起了郝大叔老家的情况。郝大叔笑着说:“我的二弟在青岛,三弟在烟台,妹妹在威海,他们都退休了,都混的比我好。我的三叔在淄博他闺女家,身体可硬朗啦,一顿饭能吃两个大馍。”
看郝大叔兴致很高,我就笑着问:“大叔,山东挺好的,当初你咋跑东北来了?”郝大叔苦笑着说:“说来话长啊。”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是一九六九年三月末,初中毕业的郝大叔和他的几个同学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一起到东北插队落户来了。来到东北后,他们一起来的四个人还有上海来的五名知青被分配到了靠山屯。因为当时大队没有多余的房子,胶东来的知青和上海来的知青都被分散开临时安排在老乡家里。郝大叔当时被安排在了一队社员李龙山家,住在了李龙山老人家的一间厢房里。
当时李龙山家一共五口人,他和老伴还有三个闺女。李龙山家的大闺女十八岁,叫李玉梅,比郝运来大两岁。他家的二闺女叫李春苗,和郝运来同岁。小闺女叫李秋月,当年十五岁。李龙山老人家的三个闺女都没上几天学,和文盲差不了多少。
刚住在李龙山老人家时,郝运来大叔跟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后来郝运来大叔慢慢学会了做饭,他就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了,就自己起了炉灶。同在一个院子住着,李龙山老人的三个闺女经常帮着郝运来做饭洗碗,还帮他洗衣服。李龙山家里每次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分一份给郝运来大叔。为此,郝运来大叔从心里感激李龙山一家人。
一九七一年五月四日那天早晨,平时郝运来早就起床了,可那天他屋里还静悄悄的。李龙山老人觉得蹊跷,就去敲郝运来大叔的房门。敲了半天,不见屋里有动静,李龙山就撞开了房门,只见郝运来大叔还睡在炕上,没有任何意识了。李龙山老人经历的多,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是煤烟中毒了,他赶忙把郝运来抱到院子里,让大闺女跑着去叫赤脚医生。
很快,李玉梅和村医气喘吁吁地赶来了。村医的诊断也是煤烟中毒,村医没有好办法,建议赶紧送公社卫生院。啥也顾不上了,李龙山老人让老伴拿出家里所有的钱,他跑到生产队借来架子车,和李玉梅、李春苗拉上郝运来就去了公社卫生院。
等大队书记和生产队长赶到公社卫生院的时候,郝运来已经醒了,只是他一个劲喊头疼,病床前还挂着吊瓶。公社卫生院的医生说幸亏送来的及时,才得以及时抢救,郝运来保住了性命。
那天在公社卫生院打了一天吊瓶,又在那观察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李龙山老人和李玉梅才把郝运来拉回家。过了好几天,郝运来大叔还觉得迷迷糊糊的,脑袋一点也不清醒。好在后来恢复的很好,没落下任何后遗症。那次去公社卫生院所有的花费,都是李龙山家垫付的。后来郝运来的父母从山东汇来了三十块钱,李龙山夫妇也没要,又给了郝运来。为此,郝运来和他的父母都非常感激。
当年秋后,大队为知青新建了房子,搭建了火炕灶台,上海知青和胶东知青都搬进了新建的房子,成立了知青集体户。郝运来也想搬到集体户去,可李龙山夫妇都不希望他去集体户居住,担心到那里没人照顾。常言说恭敬不如从命,郝运来就听从了李龙山夫妇俩的挽留,没搬到知青集体户去生活。
一九七二年夏天和秋天,上海的两名知青通过招工和入伍先后离开了靠山屯。看知青返城已成大趋势,李龙山找到郝运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想让郝运来做他家的女婿,大丫头和二丫头随他选一个。
说句实话,郝运来在李家生活了三年,对李玉梅也颇有好感,他早就拿李玉梅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且胜过了亲姐姐。可李龙山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郝运来还真拿不定主意了。他写信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父母,郝运来的父母很快就回信了。他的父母说:救命恩人等同于再生父母,别说人家让你给他做女婿,就算人家让你做儿子,你也不能推辞,这叫知恩图报。
接到了父母的回信,郝运来没再犹豫,他答应了李龙山的要求,他说同意做他家的大女婿。
一九七四年初夏,郝运来和李玉梅结婚了,他做了李龙山家的倒插门女婿。婚后,郝运来和李玉梅恩爱有加,幸福甜蜜。做了李龙山的女婿,郝运来承包了劈柴挑水的苦力活,就连烧火洗碗的活,他都和丈母娘抢着干。对于这个女婿,李龙山夫妇那是打心眼里满意。
四年后,他们的儿子三岁时,郝运来通过招工到农机厂做了司炉工,负责单位几百人的饮用水供应,一直到退休,他都没换过工作。退休后,郝运来大叔就回到了靠山屯,承担起了孝敬岳父母伺候岳父母的责任。李龙山老两口逢人就说:“俺这一个上门女婿,能顶三个亲儿子,世上谁家的姑爷也比不上俺家的大姑爷好。”
2017年春天和冬天,郝运来的岳父母相继去世后,他和老伴李玉梅才有了离开靠山屯进城生活的打算,因为李玉梅的两个妹妹早就进城生活了,他们的儿子定居在了青岛,靠山屯除了乡亲们,没有什么至亲的人了。
2018年三月份,郝运来大叔和老伴在我们居住的小区买了房子,我们就成了好邻居。
郝大叔讲完了他插队落户的经过,又笑眯眯地说:“别看我这人长相不济,可我有个好命,摊上了好岳父母又娶了个善良贤惠的媳妇。我虽做了倒插门女婿,可我的父母也没受委屈,我这媳妇孝顺啊,她比亲闺女都孝顺。我这辈子值了,没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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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朴实的语言,郝大叔知恩图报、知足常乐的心态令人感动。郝运来大叔,我为您的善良淳朴点赞,祝您今后的生活更幸福。
作者:草根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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