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了，你会想起什么味道？

冬天的早晨是有雾的。不同于湿润的薄雾，这种更难散去，飘飘忽忽，不着痕迹。停在路灯上，路灯的光蜷成了一团，又流到我的眼里。眼皮上还挂着我昨晚的梦，半睁不睁，让雾霭无处可藏，只能流到指尖，又溜走了。

就像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一样，我在这个太阳还没升起的早上想起了充满煤炉味道的后巷，父亲从他的袋子里拿出橘子递给我。

冬天的橘子和其他的水果是不一样的。这会让人想起夏天的西瓜，在记忆里，这种水果都是和季节紧密相连的，每次吃到都会让人想起模糊的过去。冬天的橘子没有秋天那么酸，正是一年中最好吃的时候，无论大小，剥了一个在嘴里，只剩鲜甜了。

北方的冬天也并不都像老舍笔下的济南一样，风里的凉气都有几分干燥，这种时候，橘子的多汁就显得分外出众。小孩子都是不爱喝白水的，在已经干到起皮的嘴唇里放上几瓣橘子，汁水四溅，润到了口中干涸的每一处，而到了这个时候，往往还会伴随着家里老人的几句唠叨：“少吃一点，容易上火。”

从有暖气的浴池出来，更是思念这种味道，我的父亲在这种时候总是会递过来几个，也不怕我吃多，他总带着几分笑意说橘子是水果，水果吃多了不会上火。

冬天的夜晚总是漫长，尤其是下了晚自习的回家路上，没吃晚饭被风一吹显得寒意更甚。街边的红薯摊成了我最后的救赎，几个硬币，看着红薯从碳炉上到纸袋里，再经过摆摊大妈粗糙的手到我的手上，是一股暖意从碳炉里层层传递到了我的手上。

这时候是不急着吃的，因为冰冷的手需要这一大块温暖，手温的差不多了，才是吃它的时候。过去没有小塑料勺，顾不得形象，小心翼翼地直接用手剥开黝黑的表皮，怕粘连到红薯的内里，再扔在路边的垃圾桶里。在其貌不扬的外表下，红薯露出的是温暖的黄色，咬了一口，也是透着温暖的甜甜糯糯，边走边吃，也不觉路途寒冷了。

记忆是模糊的，到了冬天只隐隐约约记得几种味道，具体的事情却不那么清晰了，冬天结束还早，只是故事该到这了，像是被阳光照射得逐渐透明的雾，该散去了。

那么冬天了，你会想起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