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周宣王打了一场败仗,还想再战,但是大臣们不愿意,于是编了一首童谣忽悠他。这个童谣很不吉利,说是未来周朝会阴盛阳衰,妖女乱国。恰巧宫里就有这么一个不寻常的女孩出生(褒姒),其母怀胎四十年,必是妖女无疑,然而待要找来除掉,却无意中被放出宫去。
宣王那个气呀,真是这一路什么都不顺,打仗不顺被揍,臣子不听被蒙,宫内的事想来容易但是孩子却不翼而飞,于是宣王给上大夫杜伯派了一项任务,命他“督率司市,查访妖女”,在这期间由于拿住了一个乡下的女人,不知情之下犯了忌讳,被当作妖女处决,杜伯因此停止了查访,却没有向宣王报告,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可是三年后的某一天,宣王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奇怪为什么杜伯当初没有回报,于是又冲动了。
宣王问杜伯:“妖女消息,如何久不回话?”
杜伯奏曰:“臣体访此女,并无影响。以为妖妇正罪,童谣已验,诚恐搜索不休,必然惊动国人,故此中止。”
宣王大怒曰:“既然如此,何不明白奏闻?分明是怠弃朕命,行止自繇,如此不忠之臣,要他何用!”喝教武士:“押出朝门,斩首示众!”
由此可以看出,周宣王这口气楞是憋了三年,可见在周朝,君王的自由度还是不够,很多事并不能随心所欲,君臣之间的关系相对宽松。从他们之间的对话时不时出现生硬的顶撞来看,说明这种宽松是一种常态。
杜伯没想到国君开始翻旧帐,情急之下,找了个借口。但是这个借口找得不是时候,宣王正在气头上,一个“不忠”的大帽子扣过去,眼看着杜伯要脑袋不保。在这个危急关头,一个劝架的出现了。
下大夫左儒,是杜伯的好友,举荐同朝的。
左儒叩头奏曰:“臣闻尧有九年之水,不失为帝;汤有七年之旱,不害为王。天变尚然不妨,人妖宁可尽信?吾王若杀了杜伯,臣恐国人将妖言传播,外夷闻之,亦起轻慢之心。望乞恕之。”
宣王曰:“汝为朋友而逆朕命,是重友而轻君也。”
左儒曰:“君是友非,则当逆友而顺君;友是君非,则当违君而顺友。杜伯无可杀之罪,吾王若杀之,天下必以王为不明。臣若不能谏止,天下必以臣为不忠。吾王若必杀杜伯,臣请与杜伯俱死。”
宣王怒犹未息,曰:“朕杀杜伯,如去藁草,何须多费唇舌?”喝教快斩。
武士将杜伯推出朝门斩了。左儒回到家中,自刎而死。
左儒为了营救好友,前几句说得还过得去,但到了后边,就有逼国君就范的味道了,宣王听了焉能不生气。所以,宣王直接扔给左儒一个二选一的题目:是从君还是从友?这中间少了铺垫,有一点小小的跳跃,咄咄逼人。而左儒也是个急性子,果然上套了:君是友非,则当逆友而顺君;友是君非,则当违君而顺友。这话听起来铁骨铮铮,很有道理,因此必然引起无数人的敬仰和赞美——从效果上看,后人的态度的确如此——紧接着,再逼一步,如必杀杜伯,我愿共死!这句话更是不当,属于火上浇油的一句。宣王这堆干柴果然立刻窜起冲天巨焰:“朕杀杜伯,如去藁草!”这一句,就是宣王的不对了。心里可以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这一句出去,一棒子打倒了在场的所有人,可以想见,下面的人将有多么寒心。
话说到这里,杜伯,左儒,周宣王三条命已经半截身子入了土。古人说:口乃心之门户。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莫之为甚。一句不当,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鬼谷子说:捭阖之道,以阴阳试之。故与阳言者,依崇高。与阴言者,依卑小。以下求小,以高求大。由此言之,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可以说人,可以说家,可以说国,可以说天下。
纵观君臣三人说话,很不投机,都被一种消极情绪所左右。在这里,杜伯和左儒先走,宣王随后,再之后,就是周幽王和褒姒的天下啦。
由于周幽王太过奇葩,烽火戏诸侯之后,便成了孤家寡人,后又逐太子去申国,这个做舅舅的申侯糊涂,感觉打不过王师,便犯了混,竟然开门揖盗——轻率地请来了犬戎助阵——结果当然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幽王在逃难中被犬戎所杀,褒姒被掳,后在犬戎撤退中,褒姒自缢身亡。到这里,这个冷美人的前世今生才告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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