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套路”的蛋壳租客：“签完合同才知道要贷款”

中新经纬客户端2月1日电(薛宇飞)“我自己就是做销售的，没想到租房这行水也这么深。如果没有报警，这些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退。”由于不满蛋壳公寓租金贷套路，刘洋(化名)租的房子一天没住，就申请了退款，最近钱终于退了但被扣了两百多块钱，不过他也不打算计较了。
蛋壳公寓是紫梧桐(北京)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旗下的白领公寓品牌，于2015年成立。在近日全资收购长租公寓运营商“爱上租”后，蛋壳公寓管理的房间数量由一年前的8万间升至接近40万间。
然而，在蛋壳公寓快速扩张的背后，“租金贷”等问题频频显现。
“签完合同才知道要贷款”

通过蛋壳公寓租房，大致有月付、季付、年付几种支付房租的形式。其中，押一付一的月付是蛋壳公寓力推的方式，采用这种方式付款的租客，须通过蛋壳公寓与第三方金融公司签署贷款合同，金融公司预先把房租付给蛋壳公寓，租客则每个月向金融公司还款。
实际上，租金贷问题一直饱受争议，不仅有可能对租客个人信用造成影响，也容易放大长租公寓行业的风险。然而，为吸引租客使用租金贷，蛋壳公寓提供的月付租金比季付的还低。同时，蛋壳公寓还承诺，贷款利息可由其代付。
蛋壳公寓也多次强调，租客签署租房合同前可自主选择租金支付方式，若租客选择租金月付，会以文字方式明确告知，并在签署租房合同的同时签署租金分期合同，不会欺骗租客强制绑定分期平台。不过，中新经纬客户端采访多名租客发现，情况并非完全如此。
1月中旬，刘洋在蛋壳公寓网站上看中一间位于上海浦东新区的出租房，销售人员称，采用押一付一的月付方式，每月租金2800多元。刘洋觉得比较合适，就决定租下来。
“合同是在租房的小区签的，押一付一，我一共交了4900多元。之后，蛋壳公寓的销售人员让我手持身份证、银行卡，正反面各拍一张照片。刘洋称，在第一次看房的时候，销售人员就让他这么拍照了，也没说原因。“我觉得有点奇怪，租房为什么要拍照，但销售人员称，这是他们的流程，配合就行了。”
之后，销售人员还让刘洋提供了身份证号、家庭住址、常用联系人及电话等信息。直到要求刘洋再次签名时，他才看到，这是要签署贷款合同。“签完合同我才知道要贷款，从看房到签约，销售人员一次都没跟我说过这个事。”刘洋称。
后来，贷款审核没有通过，销售人员让他改为季付，单月租金上涨到了3000多元，而且还要补交数千元，刘洋没有同意。多次沟通未果后，刘洋选择报警。接到警方电话后，蛋壳公寓销售人员主动联系了刘洋，并希望他去派出所撤案。几天后，刘洋收到了退款，但被扣了200多元。
“套路”背后的资金诱惑
与刘洋一样，“被套路”的租客并不少。张林(化名)告诉中新经纬客户端，签署合同时销售人员也让他拿着身份证、银行卡拍照，但没有告知要贷款，直到两个多月后提前退租，才知道每月交纳的钱是用来还贷。
郭玲(化名)也是在入住蛋壳公寓两天后，才被告知月付租金需要签署贷款合同，“我当时就说要退租，销售人员还称，不想用自己的名字贷款，可提供别人的。”
杭州的张畅(化名)入住蛋壳公寓前虽然知道要贷款，但她并没有看到贷款合同，销售人员也一直称是与某银行签署的贷款。直到她的信用卡额度从10万元莫名其妙地降至8万元之后她才知道，合同是与一个不知名的消费贷款公司签署的。“签贷款的时候，很多信息都不透明，销售人员也不解释。我很介意消费金融公司，如果知道和他们签，我就不住蛋壳了。”张畅对中新经纬客户端说。
据了解，租客们直至背上贷款才发现事情真相，与销售人员的套路有关。数位租客表示，除了不告知需要办理贷款外，蛋壳公寓还将很多程序电子化，很多流程都由销售人员自主操作完成，只有在需要租客电子签名时才给租客看。很多租客自始至终都没有拿到纸质版贷款合同。
近年来，关于租金贷的投诉不断，但蛋壳公寓仍对此乐此不疲，背后的原因何在？中新经纬客户端经了解后发现，让租客与分期平台或金融公司签署贷款合同，蛋壳公寓可以直接拿到一年的租金，资金回款压力大幅降低，为后续扩张提供了保障。
但需要注意的是，租金贷的方式隐患重重，一旦租房平台资金承压，租客则可能面临被扫地出门的情况。2018年，超10家长租公寓公司“爆雷”，租客们不仅无房居住，每月还要继续还贷。
享受房租减免优惠难“省心”
除了租房被贷款，蛋壳公寓提供的优惠券，也让租客不“省心”。
张畅2018年9月在杭州拱墅区租下一间房，当时销售人员告诉她，入住首月可以优惠1000元，之后5个月，每月减免200元。入住后，张畅收到了1000元的优惠，而每月200元的减免则是经过多次沟通，销售人员才通过微信红包的方式转给她。
后来出于个人原因，张畅想提前退租，但蛋壳公寓的销售人员告诉她，提前退租，要把首月减免的1000元退还。销售人员发给张畅的活动规则显示，使用“指定房源租房立省1000元”的租客，如果在合同期内发生退转换租的情况，首月立减活动需扣回立减金额。

左边图片显示，在2019年1月1日-2019年1月31日期间，享受“指定房源租房立省1000元”的租客如果提前退转租，需要退还优惠；右边“杭州9月指定房源首月立减1000元”活动则没有这项规定。图片来源：受访者张畅(化名)供图
不过张畅发现，该活动的时间为2019年1月1日~2019年1月31日，显然，她并不是在这一时间段享受的优惠。后来，她找到了之前的活动规则，并没有退还首月优惠的规定。
“客服人员称，最新的规则就是要求退还活动金额，他们是按照新的规定执行。但我觉得不合理，拿新规定管之前事情，哪有这么做的。”张畅称，多次沟通未果，蛋壳公寓的人也找不到了，客服电话也打不通。
张林2018年7月底入住蛋壳公寓位于北京丰台区的出租房，每月租金1950元，当时也享受了首月立减1000元的优惠。10月初张林提前退租时，被要求返还上述优惠。退租时，张林不仅没有收到任何退款，还欠了蛋壳公寓几百块钱。
采访中，来自不同城市的数位租客都显得十分疲惫，他们被蛋壳公寓的管家、销售、客服人员、管理者相互踢皮球，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出面解决问题，每次投诉都会演变成面红耳赤的争吵。一次次的争吵慢慢磨尽了租客的耐心，最终，一些人只能选择用脚投票、默默搬离。(中新经纬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