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以来,上下班路上到处可见身穿干净校服、脚踩崭新球鞋的孩子。
他们可能无法理解,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还有人生活在贫穷与战乱的水深火热中。
战火似乎太遥远,我们大可不必和年龄尚小的孩子去谈什么政治、自由与民主。这一切,从普通人的生活点滴就可以窥出端倪。
那些被成年人不屑一顾,却让孩子极其重视并为之努力的“小事”,往往最能呈现出底层百姓的酸甜苦辣。
比如这个伊朗小男孩的故事:拼尽全力在跑步比赛中获得第三名,仅仅是为了赢得一双鞋。
《小鞋子》是出自伊朗电影严格审查背景之下的作品,总投资只有不到20万元,用真诚朴实的手法勾画出了一处纯净的心灵壁垒:爱、信任、承诺、包容与善良。
不花俏的镜头,不做作的演出,不华丽的阵容,不够煽情的对白,却被誉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儿童片”。今天,让我们再来回溯一下这个故事,
鞋
贫穷
一双饱经沧桑、布满油污的手熟练地补着一双又破又旧的粉色小鞋,小男孩阿里坐在一旁等着,那是妹妹的鞋子。
回家的路上阿里去买菜,放在一旁的鞋子却被老爷爷误以为垃圾收走了——这双鞋实在是太破旧了,却是妹妹唯一的一双鞋!
找不到鞋的阿里无奈地回到了家。没办法,兄妹俩瞒着父母,只能轮流穿着同一双鞋子去上学。
在伊朗,男生和女生上学的时间是分开的,每天妹妹穿着哥哥的鞋子先去,中午放学后,哥哥穿着拖鞋在约定好的巷子里等待妹妹回来,两人交换鞋子之后,阿里再去上学。
家中这仅有的一双球鞋给兄妹俩折腾得够呛。因为哥哥的鞋太大,妹妹在跑过排水沟时,鞋不慎掉落在水中冲走,她一路追赶,好在鞋子被一个老人用竹竿捞了上来。
操场上,妹妹一直尽力掩盖着脚下的那双脏兮兮又不合脚的鞋。
阿里要等到妹妹放学后,才能穿上鞋再急匆匆地去上学,因此总是迟到受到老师批评。
同学邀请他去练球,他也因为没有鞋穿一次次拒绝着。
有一次,妹妹发现一个小女孩穿着自己的鞋,于是就和哥哥找到了她住的地方打算要回鞋子,却远远看见那个小女孩的爸爸是个盲人,他们的生活似乎更加糟糕。
兄妹俩只是对望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走开了。
两个孩子不得不继续承受着被一双鞋打乱的生活。
有人曾形容伊朗是个轻声吟唱着美丽故事的国家,但是它的贫穷同样引人注目。
这部电影拍摄于1997年,当时伊朗正经历着一场变革,因为美国入侵阿富汗与伊拉克,从东西两面威胁着伊朗的国家安全,老百姓的生活绝对谈不上是安居乐业。
影片导演也说过,“有人批评我的电影,描写伊朗家庭的贫困太过夸张,但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成长于一个四兄弟与双亲共居的单人房间里,没有电视,只有收音机。”
城市里的孩子不会见过兄妹换穿一双鞋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恐怕连农村里这样的情况也不多见。
贫穷的生活就是如此真实,但贫穷并不代表生活没有希望,因此,孩子们选择了——
跑
希望
豆瓣上有网友称电影的主题是一场“以爱的名义奔跑”,确实,奔跑几乎贯穿了整个影片,最感人的桥段也源自奔跑。
妹妹为了不耽误哥哥上学,每次放学都会拖着那一双不合脚的大鞋拼命跑到约定的巷子里;
哥哥为了上学不迟到,迅速换好鞋子奋力跑向学校,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经常迟到;
为了多赚些钱,阿里和父亲利用周末外出做兼职,由于爸爸不善言辞,阿里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无所顾忌地奔走在富人区,努力地推销着自己;
然后,阿里报了名参加长跑比赛,开始了最有信念的一次奔跑。
可他的信念却不是得到第一名,而是获得第三名,因为第三名的奖品是一双运动鞋,那正是妹妹所需要的。
这场跑步比赛是全片的高潮,阿里拼着一口气,脑海中只剩下“要跑到第三名为妹妹赢回运动鞋”。
整个过程中,阿里被同学赶超过,也摔倒过,但他始终没有放弃,一路坚持向前。
你无法不为这个拼尽全力又心无旁骛的小男孩所感动,哪怕他“小小的目标”仅仅是一双鞋,那也是属于孩子的梦想。
事与愿违,最后阿里跑了第一名,记者和老师们忙着与他合影,大人们也许永远也不知道孩子的眼泪根本就不是什么喜极而泣;阿里的泪水中充满了自责、无奈和来自胜利者的悲伤。
在这片土地上,有太多为了生活像阿里一样奋力奔跑的人,他们希望尽快摆脱贫穷、摆脱战争、摆脱愚昧。
可再困难的生活也不是永远充斥着哀怨与眼泪,还有孩子们纯真的——
笑
善良
“成人世界很假,儿童天地最真”,这是本片导演的创作初衷。
阿里家的生活境遇让人担忧,但兄妹俩澄澈的眼睛里总是充满笑意。
稚嫩脸庞上浮出的不是对生活的抱怨,而是独属于孩子的一份天真与善良。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简单和纯粹,无论他们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
有一个细节直戳人心:
两人在院子中刷洗着仅有的一双球鞋,一边开心地吹着透明的肥皂泡沫,泡泡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色彩缤纷,如同从生活中开出的一朵娇艳的花。
孩子的笑太具有感染力了,那是一种眼含星星的笑,他们经历的那些困难就如同泡泡一样风轻云淡,可以一笑了之。
所以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当阿里兄妹俩发现了丢掉的那双鞋穿在另一个小女孩儿脚上,并没有上前索要,而是选择了默默转身;
当妹妹捡到了喜欢的笔却仍愿意主动交还给主人;
爸爸更不愿拿清真寺的小块糖泡茶来补贴家用......
不难想象战乱时期的伊朗,人民过着怎样慌乱的生活,然而影片中阿里一家人善良而乐观,精气神丝毫没被打败。
贫穷并不是丑恶的借口,“善良是人所固有的,它唤起我们一种难以摧毁的希望,希望光明的、人道的生活终将苏生。”
阿里兄妹俩的笑容和眼睛里,有着治愈人心的爱与善良,而导演还将这种希望隐喻在它的身上——
鱼
希望
生活总是伴随着失望、沮丧与无奈,坦然接受这个世界的不完美,相信生活中依然有爱与希望,也许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影片结尾处,那一池金鱼就是很好的证明。
导演在谈到创作时表示,最初也想让哥哥达成心愿,为妹妹赢得新鞋,但如此圆满的结局,似乎又少了些什么。
于是我们就看到了现在被誉为“神来一笔”的结尾——
阿里回到家,把磨破的脚伸进水池里,鱼儿们纷纷地游过来,亲吻着阿里受伤的小脚丫,像是在安慰他,为他疗伤,似乎也在告诉兄妹俩,惊喜就在不远处。
而此时兄妹俩还不知道的是,爸爸赚到了钱,采购了很多物品回家,包括每人一双的新鞋子。
电影到这里戛然而止,鱼儿的亲吻,实则是代替无数的观众来抚慰这个懂事的哥哥,那一刻阿里的内心一定是五味杂陈......这远比兄妹俩穿上新鞋的大团圆结局更加意味深长。
《小鞋子》1999年上映后,一举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提名,二十几年过去了,影片仍然在豆瓣上保持着9.2的高分。
一部质朴、纯净的生活片,展现了伊朗底层百姓的无奈与不甘,但它却毫不煽情,更没有贩卖苦难与渲染阶层矛盾;
反倒是让人看到了生活中简单而纯粹的真善美,同时也提醒着我们——冲破桎梏,心向阳光,热爱生活,才能接受生活的不完美。